宣室殿。
啪! 一声炸响不是惊雷。
是一卷竹简在御座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中被生生捏得粉碎。
锋利的竹刺深深扎进掌心。
血珠一颗颗渗出染红了帝王的指缝。
御座上的男人刘彻却像毫无知觉。
他枯坐着从晨光熹微直到暮色四合。
李蔡。
李家。
好一个“以安天下民心”! 他们用万民的唾骂用愚夫愚妇的石头和烂菜叶为他为大汉天子铸了一座华丽的囚笼。
也将他最锋利、最好用的那把刀——张汤困死在囚笼的最深处。
打匈奴要钱。
修长城要钱。
赏功臣要钱。
脚下这座金碧辉煌的未央宫每一块砖瓦都在无声地吞噬着黄金。
国库早就空了。
钱呢? 在那些脑满肠肥的盐铁富商手里! 在那些封地千里、只知享乐的列侯手中! 张汤就是他伸出去从那些人钱袋里剜肉的手。
现在这只手被“民意”的铡刀死死地压住了。
刘彻的指尖缓缓划过龙椅扶手上那道狰狞的裂纹。
那是他昨日盛怒之下亲手砸出来的。
他需要一把比张汤更锋利更隐蔽的刀。
一把不见血却能将那些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齐根切断的刀! 终于他对着殿内深不见底的阴影令声。
“去。
传桑弘羊。
” 郭舍人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躬身领命脚步快得像在逃命。
一个时辰后。
一个瘦削的身影静静地停在了宣室殿门口。
来人约莫三四十岁一身洗得发白的陈旧布衣风尘仆仆看着像个刚从田里回来的老农。
可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里面没有情绪没有敬畏只有冰冷的数字在无声地流动。
桑弘羊。
他跪伏于殿下身形瘦弱声音却异常平稳。
“臣桑弘羊参见陛下。
” “起来。
” 刘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如实质的刀锋寸寸刮过桑弘羊的身体。
“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商贾囤积居奇诸侯阳奉阴违。
” 他盯着桑弘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呕出的血。
“朕问你病在何处?” 桑弘羊缓缓起身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眼那双只有数字的眼睛第一次映出了御座上皇帝的身影。
“大汉盐铁之利足以富国。
” 他平静地陈述。
“然利尽归于商国只得其本。
此为国之血正日夜流于私囊。
” 他顿了顿吐出三个字。
“病根一。
” 刘彻的呼吸猛地一滞。
桑弘羊的声音愈发冰冷像算珠敲击在玉盘上。
“天下铸钱归于郡国成色混杂大小不一。
富商大贾熔钱铸器囤积居奇以此操控天下物价。
” “此为国之脉已为人所断。
” “病根二。
” 刘彻猛地攥紧了拳头。
掌心传来的刺痛让眼中的火焰烧得更旺。
这些他懂! 可懂没有用! 他动不了那些盘根错节、早已连成一气的豪族商贾! 桑弘羊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陛下可知药在何方?” 刘彻死死地盯着他。
桑弘羊也看着他声音里透出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药亦有两味。
” “其一盐、铁、酒尽数官营!断天下商贾之根收天下之利归于国库!” 刘彻的瞳孔骤然收缩。
好大的口气! 这是要与天下所有富商为敌! 桑弘羊却不管他的震惊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蛊惑。
“其二另铸新币以‘虚’换‘实’。
” “虚币?” 刘彻的声音里透出极度的危险。
“然。
” 桑弘羊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像是在切割一块看不见的肥肉。
“陛下钱币之价在于其铜。
” “然其价更在于陛下之威大汉之信。
” “若有一种币其本微末其值万金天下人却不得不认不得不换。
” 他抬起头眼中那洞悉一切的光让刘彻都感到一阵心悸。
“敢问陛下国库之困可解否?” 刘彻的心狂跳起来! 他身体猛地前倾几乎是从龙椅上探出身来一字一顿地问。
“何为……‘虚币’?” 桑弘羊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入刘彻的耳中。
“取上林苑白鹿之皮方一尺饰以龙纹朕称之为‘皮币’。
” “一张值四十万钱。
” “再取王公宗室府库之银锡合以为币。
大者为龙值三千。
次者为马值五百。
再次为龟值三百。
” “陛下只需下一道旨。
” “此后宗室朝觐非以皮币荐璧不得行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卫子夫暴君的皇后是状元第10章 皮币来源 http://www.hnqunying.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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